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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者不自醫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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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者不自醫(四)

# 162

再關懷了一番黎願的學業之後,小徒弟終於肯走了。

臨走之前,還乖乖向眾人一一道別:“雲閑姐姐,阿秀哥哥……我先去練習了,再見!”

她雖然眼盲,但卻聽覺異常靈敏,在跟人說話時,直直面著對方的方向,喊人名字也無一錯漏。

“好,去吧。”雲閑奇道:“你怎麽都知道我們的名字?”

按理來說,一行人來妙手門並未與黎願見過面啊。

“全宗上下都知道呀。”黎願理所當然道:“雲閑姐姐,你隨便出去拉一個師姐師兄問問,也都知道的。”

雲閑:“……”

她開始懷疑這三個月薛靈秀是不是就光在妙手門罵他們了。早上一聲死雲閑,晚上一聲臭禿驢。

“快去吧。”黎建業道:“明日還要將功課給二掌門檢查。對了,路上若遇到祖奶奶,跟她說掌門沒事,正在靜修,明日再來。知道麽?”

黎願道:“明白!”

稚氣未脫的嗓音消失在風裏,她腕上的那條紅繩履行了探杖的功能,一點一點探著前方,但她在妙手門內待了這些年,對地勢了然於心,不僅不用探,甚至還開始蹦蹦跳跳,看起來心情甚好。

果然還是個小孩啊。

大殿內寂靜一瞬,黎掌門將視線收回,緩緩道:“你們方才去靈虛門了?”

“是。”薛靈秀將方才所得之事一一說罷,黎建業垂眼傾聽,指尖在扶手上微微敲打,沈吟道:“這倒是與我想說的不謀而合了。”

雲閑心頭一緊,道:“黎掌門,你對魔教一事有所了解?”

“鍛體門魔人一事鬧得如此大,南界消息靈通,又怎會不知道。”黎建業輕咳兩聲,道:“更何況,黎沛到如今還是沒能康覆。”

“什麽?”薛靈秀蹙眉道:“三姐不是沒事嗎??”

黎建業擡眼,用看小輩一般的溫和眼神,道:“那是用來安撫門內和壓制門外的說辭。一個醫修,再清楚不過自己的身體,診不出來,不代表她無事,只能說明我無能。她若是當真無事,你回宗幾月,便不會見不到她了。”

她竟是直接將事實說出,看來也是信任相托,雲閑道:“願聞其詳。”

黎建業道:“當初我得知魔人一事,便在想,若我是幕後黑手,現在這種方式還是效率太低。雙拳難敵四手,只要處處戒備,再在事情爆發時及時鎮壓,就算有傷亡,也不會太多。笑面佛陀如此,還能說是另有所圖,意不在破壞,鍛體門一事更是將這個缺點暴露的淋漓盡致——說到底,若不是有南榮紅這個意外,姬尚根本翻不起多少風浪。”

“……等等。”雲閑聽出了弦外之音,“您聽到的,是這個版本?您又怎麽知道,笑面佛陀與魔有關?”

現在外界流傳的版本是南榮紅入魔殺盡全宗高層,聽黎掌門的意思,她竟是了解始末。更別提更早遠前的笑面佛陀了,現在大多人只知她練邪功鉆了牛角尖。

“稍稍推測一下便能想出了。阿秀在外東奔西跑,做長輩的自然也要多了解。”黎建業淡淡道:“你不必擔心,此事真相知道的人不多。即便知道,也不會傳出口,畢竟塵埃落定,現在說對我並無好處。”

雲閑道:“黎掌門,我沒有擔心。我只是驚嘆,畢竟我很少見到比較聰明的人。”

黎建業:“……”

實在是太真誠了。這孩子,能處。

“說回正題。”黎建業道:“我方才說,若我是幕後黑手,定然不會繼續這般做。現在各門各派都已然收到消息,對自宗有潛力的弟子看得比眼珠子還緊,再想趁虛而入,已是不合時宜了。”

祁執業擰眉道:“掌門的意思是?直說即可。”

他雖然平時說話嗆人,但對長輩還是比較客氣禮貌的。但雲閑懷疑他這般叫人掌門,是記不住人家名字。畢竟直到現在祁執業還管姬融雪叫姬小雪。

“醫修世家,自然以醫修的角度來看問題。”黎建業雙眼冷沈,道:“這世上最難攻克的從來不是單一的疑難雜癥,而是……瘟疫。”

眾人心神霎時一震。

“若是將魔種當做是一場流行病,在中低修士甚至普通人身上迅速散播開來,那結局當真是不可設想。”黎建業道:“若是有更多情報就好了。入魔,要如何入?心智堅定者可能抵擋,又要如何堅定?是否根據修為高低有所不同?這些標準現在無一得知,既然無從得知,防範也是無稽之談了。”

“在這件事真正發生之前,我們沒有辦法得知。”薛靈秀道:“可……”

待到發生,也很難來得及了。

“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。”黎建業道:“想要扼制源頭,目前既然猜不透,做不到,便只能盡量讓代價小一些。”

雲閑思索片刻,方擡頭:“大掌門,你會這般想到流行病,難道是因為黎沛前輩她……”

“她一直說體內似有異變,我的確診不出來。但,為了穩妥,我先讓她這段日子不要與外人接觸。嚴加看管起來,若是有什麽動靜,我立刻便能知曉應對。”黎建業道:“我這般想,還有一個原因——你們也看到了,這桌上的藥瓶。”

眾人視線看向那道長桌。

“這麽多藥,種類也不一。”薛靈秀走去,打開一瓶,將藥丹在指上碾碎,有些刺鼻的草藥味道令他微微一蹙眉,嫌道:“這麽多雜質不處理幹凈,也好意思出來賣?”

什麽意思,喬靈珊愕然道:“啊?可這上面,不是妙手門的印記麽?”

“這便是我要將這些東西帶回宗內的緣故了。”黎建業起身——這還是一行人第一次看到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是什麽模樣,出乎意料的,並不是特別高挑,甚至有些瘦弱,與她的氣場兩相矛盾,她將另一只玉瓶拿起,道:“妙手門從來沒有賣過這些靈藥。”

“想來你們一路從南城進來,也看到了那些個‘宗門’。”黎建業眼瞼微沈,“此前,我不想過多幹涉,便是因為這些東西是禁不了的。花了大力氣將它們逐個鏟除,對方換了個皮便可以卷土重來,若是見一個鏟除一個,妙手門成日便不要做其他事情了。再者,說句不好聽的,這些宗門雖然行事讓人厭煩,但畢竟並未傷天害理,騙取錢財,不至於使人丟了性命,所以,我便睜只眼閉只眼,偶爾敲打一下讓它們不要太過火。”

“但,”雲閑皺眉道:“那些什麽‘抄手門’的,現在正在借著妙手門的名頭賣藥?”

“是藥三分毒。”黎建業冷道:“要吃什麽,要用什麽,都要有醫修控制分量,即便這般都容易出錯,更何況胡亂吃?荒唐!這些人也不想想,如此掙錢的生意,我妙手門怎麽可能放過,輪得到它們來賺!”

雲閑心想,就是說啊。

市面上那些什麽跌打損傷的,沒事塗兩下不會怎麽樣,若是這種處方藥也不遵醫囑隨便亂吃,那可能真會死人的。

最倒黴的是,現在這群死沒良心的奸商全用的是妙手門名號,若是真有人吃出問題,那還是得妙手門背鍋,慘到不能再慘。

風燁弱弱道:“那,此事和靈虛門有什麽聯系麽?我看那湯,似乎很不妙的樣子……”

再熬一熬,也不知道靈虛門會熬出來什麽東西。伸腿瞪眼丸?

“暫且不知。”黎建業溫聲道:“你們先不用掛懷此事,我既回來了,那些靈虛門人,待我再審一審。”

眾人突然脊背一寒,耳邊又環繞起了那慘無人道的叫聲。

希望人沒事。

大殿中沈默一瞬,只有薛靈秀似乎還在掛心黎沛的傷勢,不由道:“三姐她……”

“能吃能睡,能跑能跳。已經觀察了三月了,若還是沒有異樣,過幾天便讓她回宗。”黎建業說完,便看向雲閑,笑意溫和道:“你們初來乍到,奈何最近事務繁忙,我沒有辦法親自接待了。不如這般,阿秀,你明日帶她們去南城中走一走?順帶,調查一下這些藥瓶背後勢力。”

次日清晨,雲閑打著哈欠出門,眾人又是已經等在外面了。

喬靈珊道:“雖然大掌門說話好體貼好溫柔,但我為什麽總是感覺有哪裏不對。”

“自然了。”祁執業抱臂道:“只是把‘你們趕緊幫我去幹事’換了個說法,聽起來不就好聽多了?”

但雲閑向來是吃軟不吃硬。黎建業要是這樣說,她可能還要考慮一下,但黎建業那般說,還笑盈盈的,她稀裏糊塗就滿口應下,就差拍著胸膛說“交給我!”了。

“嗯?”雲閑擦了擦臉,道:“怎麽不見大師兄?”

風燁道:“大師兄好像昨晚又不睡覺,在房裏練劍。雲閑,你說他一下呀,每次都是我住他隔壁,每次晚上劍氣咻咻咻,吵得我好難睡著。”

“……”膽子這麽肥,喬靈珊不可置信道:“風燁,你再背後告狀試試?”

風燁委屈地低頭抱琴,手指摳來摳去。

雲閑心想,難道是大師兄即將要晉級,心中波濤洶湧無法平靜,所以要找個地方釋出他那無處安放的劍氣……罷了,按照宿遲幾次離開的慣例,如果離開不超過一天,他便不會提前告知;一天以上三天以下,會口頭告知;三天以上,便會口頭告知的同時兼半月一寄信,信中多則十字少則一字,經常是“安”、“尚好”、“我在哪裏哪裏,你吃了沒有”等等內容。旅行遲遲,這點還是很靠譜的。他既然沒有提前說,那肯定今日黃昏便會回來了。

風燁見雲閑不說話,還道:“雲閑你說句話啊。”

“啊?你剛才說什麽來著?”雲閑思緒回歸,道:“下次要是大師兄再吵你,你不要跟他客氣,直接拿著枕頭去外面睡就好。”

風燁氣暈:“……雲閑!!!”

薛靈秀不在,應該又是在折騰出行事項,一會兒便來,一行人吃了早宴,漫無目的地在妙手門內游蕩。

雲閑走著走著,就拐到了黎霸圖那兒,問:“二掌門,江山今日如何?”

祁執業黑臉道:“你又來找他!他是你兒子還是你道侶?一天不見不會死!”

其他人雖然沒說話,但頭一次這麽讚同祁執業。都相處三個月了,江山還是那麽陰郁,根本不理他們,只跟雲閑貼貼,還成天使喚這個使喚那個。他何德何能?若是舒九尾這般,都能理解。他一只這麽醜的妖獸!憑什麽雲閑那麽喜歡他!

黎霸圖的聲音伴隨著噔噔噔腳步聲下來了。

不得不說,二掌門看起來很不醫修,比較像什麽武學世家。她今日依舊一身利落裝扮,道:“雲小友啊,這兩天江山不想見人,你過幾天再來看吧。”

“怎麽了?”雲閑凝重道:“他怎麽連我都不想見了?”

黎霸圖笑嘻嘻道:“就是因為你,才格外不想見啊——他皮膚病太嚴重,毛發都枯萎了,留著只會妨礙恢覆,所以現在我把他全身毛都剃光咯。哈哈,更醜了。”

雲閑心頭一梗:“……”

她是有見過大熊貓沒錯,但她真的沒見過被剃光毛的大熊貓是什麽樣子。不行,她不能接受:“罷了,那我……那我等他長出來毛再看。”

“明智的選擇。喔,對了。”黎霸圖都準備要送客了,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來什麽,又道:“江山好像有話要跟你說。奇了怪了,又不想見面,又不讓我轉達。那到底是要怎麽說?不如這樣,我拉個簾子,你們隔著說吧。行不行?”

隔著條黑黢黢的簾子,江山陰郁的聲音響起來:

“昨晚,我察覺到了,很討厭的氣味,在你屋子旁邊待了好久。我現在不便出門,你自己小心點,不要死掉了!”

很討厭的氣味,又是什麽氣味?屋子旁邊待了很久?可沒有一人察覺!難道宿遲離開與此事有關系麽?

喬靈珊滿心疑慮,實在想問,但見雲閑一臉雲淡風輕,似乎並不在意的模樣,又把話憋了回去。

有小侍過來帶著眾人往大門走,說是薛靈秀已經在那兒等了,一行人路過練武場,正好瞧見黎願。

小盲女滿頭滿臉的血跡,手上還拿著一根不知是人的還是豬的腸子,青天白日之下,看起來當真是很恐怖,但這在妙手門裏,似乎已經是司空見慣了。

“今日是什麽課來著?”小侍回想道:“似乎是實踐課。”

雲閑多嘴問一句:“黎願的成績如何?”

“同齡人中遙遙領先,甚至比一些師姐師兄都厲害。”小侍傲然道:“別的孩子剛進門,連剖一只蟾蜍都瑟瑟發抖,還要吐要哭吃不下飯的。小師妹做這些面不改色,實在是個學醫的好苗子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你們醫修的心理素質是真的很強……但是這樣真的沒關系麽……難怪當初大戰秘境裏,薛公子雖然武力值不算太高,可行事異常穩健,成日幫眾人擦屁股也不生氣。

好吧,也會生氣。但是生氣也很好哄,所以相當於不會生氣。

瞎逛了妙手門一圈後,一行人終於在大門處與薛靈秀匯合。

“此次出行,要低調行事。”薛靈秀沒有用自己那輛豪華馬車,還換了身普通布衣,道:“不過,你們吃個早飯能吃那麽久?”

看來他在外頭一陣好等,語氣中有些不愉。

雲閑跳上馬車,道:“薛兄,是南界的飯菜太好吃了,對不住。”

“……”薛靈秀神色稍霽,“好吃就下次早點起來。城南有一家灌湯包只開到那個時辰,過了就收攤,不讓外帶,明日我帶你們去。但是叫你三聲,你就得起床了,不能再賴,知道不知道?”

雲閑:“好!灌湯包!”

風燁默默想,看吧。就是天天這樣好哄,才被蹬鼻子上臉,年紀輕輕就多了好幾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不孝子女。

一行人乘著馬車,往城門處那“抄手門”行去。

今日天氣極佳,柳樹隨風搖動,其下全是點點碎金似的晨陽。不得不說,南城的春天真是雲閑見過煙火氣最足的時節,特別是河畔江邊,桃花開得燦爛,底下的木制小攤小販也跟著時興,叫賣貫口各有不同,聽起來不吵不雜,此起彼伏,倒是很有野趣。

“桃花餅,桃花糕,桃花醬,桃花扇……”喬靈珊往外看去,道:“看起來是很好看,但是應該不太好吃吧?”

雲閑悠閑晃腿:“那肯定是不好吃了。若是好吃,桃花早就被薅光了,還留它在這裏開。”

薛靈秀:“腳放下來,別晃。什麽樣子?”

車架駛上小道,桃枝更是就在窗旁,幾步之遙的距離,伸手卻夠不到。雲閑對花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興趣,只是懶懶趴在窗上曬太陽,正巧路過一根桃枝,也不知

是不是被哪個頑童給折斷了,現在垂在那兒,枝端還綴著一朵半開的嬌嫩桃花。

眼前一暗,迎面風來,再一眨眼,宿遲便已經坐在她面前了,指尖拈著方才她看的那只桃花,道:“給。”

雲閑一驚:“……大師兄,你去哪了?”

宿遲將桃花綴在她鬢角,沈默了一瞬,又摘下來墜在她劍上,道:“我去找朋友,詢問晉級一事。”

可能是因為看上去真的很憨,雲閑不太適合簪花,她那麽好動,頭上就沒有什麽東西能存活過半個月的。

“南界也有朋友??”雲閑道:“那怎麽說?”

宿遲沈吟道:“他,不在家。”

雲閑:“……哦。那下次再去吧。”

大半夜跑出去就吃了個閉門羹,大師兄慘慘的。

“嗯。”宿遲道:“下次你隨我一起。昨晚太晚了,不想吵你睡覺。”

風燁:“那我……”

喬靈珊:“咳!”

這對師兄妹分明說的話很正常,動作也沒一絲不妥之處,可就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旁若無人之勁,其他人當看不見,當自己突然失明。

正值熱鬧,抄手門面前也是人來人往。

小攤上放著那些粗制濫造的小玉瓶,上面簡單粗暴貼著不少小標簽,雲閑一眼看去,“風寒”、“腦熱”、“跌打損傷”也就罷了,怎麽還有“腳氣”、“口臭”、“雄風不振”……誰會買啊!!這不就暴露了!!還好意思賣那麽貴?!!

風燁一指那頭的熱銷榜,專治“雄風不振”的藥丹排在第一位,銷量比下面所有藥丹加起來還要多。

雲閑木然:“……薛兄,你來解釋一下,我不能理解。”

薛靈秀:“你為什麽要我來解釋,我也不能理解。這不是一想就能知道的事情嗎?”

雲閑:“我想不出來。”

“……”薛靈秀嘆了口氣,道:“這種藥物,是最容易脫銷的。其一,沒有人會嫌棄自己‘雄風太振’,所以有很多人就算沒有需求也會去買;其二,購買者之間不會過多交流;其三,效果不透明,沒有標準衡量。跟美顏丹有些類似,其實我覺得,是心理作用較多些。……我沒用過,雲閑,閉嘴,別再問了。”

喬靈珊感慨道:“難怪那個靈虛門的人對牛妖意見那麽大。”

薛靈秀再說下去就要紅耳根了:“能不能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?……我是無所謂,你們才多大!”

不知道的還以為薛靈秀今年不是二十二歲,是四十二歲。

祁執業守口如瓶。本來薛靈秀要說話,他不杠兩句心裏難受,但現在這處於他徹徹底底的知識盲區,所以只能閉嘴了。

眾人跳下馬車,不著痕跡地混入人群中。

好多南城人在攤子前選購,窸窸窣窣交談:

“這藥真是妙手門寄售的?怎麽感覺,嘶,這個瓶子看起來有些廉價……”

“此言差矣。妙手門那麽富,還不是掙窮人的錢?成本當然是越少越好,反正裏面藥沒錯就是。”

“唉呀管什麽妙手門不妙手門的,好用就行啦。我之前用了那個治風寒的,藥到病除啊!”

“最近醫館越來越貴,看一次病還要排隊。等排到,墳頭草都已經長兩丈都說不定。死馬當活馬醫了!”

雲閑擠到最前面,見那個負責看管攤子的管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,想來面前這些藥物的成本的確是十分低廉了,不然他也不會用鼻孔來看。

這麽批量生產,至少得有個小作坊。按照抄手門這個裝潢,必然是別人提供給它來賣的。

她在眾人傳音陣中道:“前方留人吸引註意,後方繞路,直接偷家,我們目的是,找到提供這些藥物的幕後勢力是誰,收到請回覆。”

喬靈珊:“1。”

風燁:“1。”

雲閑:“……我真服你們倆了。薛道友和祁道友在前面,其他人跟我繞後,走!”

那朵小桃花在劍鞘上一晃,雲閑身形消失在原地,與此同時,薛靈秀一摔瓶子,怒道:“這什麽假藥?!我女兒在瓶子裏吃出半個拖鞋,掌櫃的,給我出來!!”

雲閑忙著悄無聲息潛入,聽著還是忍不住唇角一抽。

什麽鬼啊!!當時在刀削面裏吃出半個拖鞋就算了,這瓶子裏連腳趾頭都伸不進去好嗎!!

喬靈珊跟在她身旁,急促道:“最前面的攤子都是些普通藥物,靈藥應該都藏在後方。”

“對。”風燁道:“可能,有一個專門放置的倉庫,靈藥不同,靈氣若是消散,藥性也跟著散……”

四人分明只是想暫且參觀一下後堂,但,天有不測風雲。

後堂正敞開著,幾個靈虛門弟子正在忙碌地上上下下搬運東西,渾然不覺,而旁邊,竟然站著老熟人——雲閑至今不知道是魅魔大姐姐還是魅魔大哥哥的媚煙柳!!

但至少目前,她還屬於大姐姐範疇。

僅僅一瞬驚訝,風燁氣息一亂,媚煙柳便瞬間察覺,眼神電般投射而來:“什麽人?!滾出來!!”

雲閑心思百轉,現身同時,喝問道:“即墨在哪裏?!”

她當初雖然在四方大戰與魔教是對立關系,但和牛妖、媚煙柳兩魔關系並不是那麽不可調和。說不定,現在還能溝通幾句,實在不行,再考慮打的問題,畢竟現在是潛入,這麽大動幹戈實在很容易被發現。

但,僅僅這次,雲閑的估量失效了。

媚煙柳不看到她還好,一看到她,就氣的牙關緊咬,火冒三丈,瞬間抽出兩把彎刀,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:“雲閑!!!”

雲閑:“?”

怎麽了?為什麽看起來她好像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樣子??都這麽久沒見了!

“你少在這裏給我裝無辜!”媚煙柳二話不說,直接開打,彎刀寒芒閃爍,伴著她憤怒的吼聲:“聖女被你拐走,我還以為她是想借機做掉你,結果竟然真的就惦記著成日與你不知廉恥地廝混!連下屬都不見!!置魔教覆興大業於不顧!!!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你都把她帶……帶好成什麽樣了?!竟然還進了大俠榜!!這是什麽恥辱啊!你該當何罪?!!”

眾人:“……”

這都是什麽詭譎的用詞?

媚煙柳:“怎麽了?我有哪裏說錯?!聖女跟你私奔這麽久,她有想過我和牛白葉成日獨守空閨黯然神傷嗎?!!”

“……終於讓我逮著了。”雲閑一劍架住媚煙柳氣勢洶洶襲來的彎刀,欣慰望天道:“這世上果然不是只有劍閣不教文化課。魔教也不教!”

喬靈珊:“你驕傲個什麽啊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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